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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兩心相悅(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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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兩心相悅(二十八)

眾人惶恐至極。

楚沅元暗道, 這會子又開始害怕了,之前強硬不肯退一步的態度去哪了?

“別吵了。”楚沅元站出來。

她目光巡視一圈,最後落到了石臺上的盒子處。裝封神木的盒子還在, 裏面的封神木不翼而飛。

王庭軒和沈蝶君爭得面紅耳赤,許是求楚沅元拿出封神木的是王庭軒。

眼下東西不見了,他眼神躲躲閃閃就是不敢直視楚沅元。

楚沅元嘆了口氣,拉開兩人:“說說吧,怎麽回事?”

沈蝶君和她熟絡,小嘴一張, 全部叭叭了出來:“之前不是說好封神木讓大家一起守著, 方才輪到我換班接替王庭軒的時候,封神木就不見了。”

此時, 王庭軒也顧不上羞愧,力證自己清白:“我剛剛看著它還在, 我是確定好了,才和沈蝶君交接的。”

楚沅元聽的眉頭皺起:“洛棠呢?”

“我不是讓她一直在這裏看著嗎?她人呢?”

沈蝶君直接搶答:“王庭軒剛才和洛棠說了幾句話, 洛棠就被他支走了!”

沈蝶君剛過來的時候,就看見了王庭軒和洛棠低聲說了幾句話。隨後洛棠嚴肅叮囑他便離開了。

王庭軒忙慌解釋:“我是身體抱恙, 想讓洛棠替我拿些常用藥。我也不知道就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

沈蝶君冷哼:“誰知道你是身體抱恙還是故意支走的。”

他的這一句冷嘲熱諷直接紮進了王庭軒的心窩子。

王庭軒從小也是被家裏捧著慣著,沒受過什麽大委屈,這輩子最憋屈的事情就是前幾□□楚沅元拿封神木的時候。

他只覺得一盆盆的臟水全倒在了自己身上, 哪裏肯依!

“你胡說!”

“我為什麽要支走洛棠,有什麽好處...”

“說不定就是你自己想獨吞...”

眼見著兩人又要吵起來了, 楚沅元立刻叫停。

動靜鬧得極大, 所有人都圍了過來。

王庭軒與沈蝶君廝打在一起, 兩人都是少爺性子,誰也不肯讓著誰。

就在楚沅元打算出手暴力制止的時候, 王庭軒突然停住了手。

無他,他的後衣領落在了聞風趕來的宋祈年手中。宋祈年一使勁,王庭軒半個身子都懸在空中。

宋祈年仍是風輕雲淡的表情,他將手中的東西扔在一邊。而沈蝶君那邊則被沈鶴卿勸住了。

沈鶴卿攔下他胞弟正要掐脖子的手,一邊咳嗽道:“這件事才發生不久,想必他還沒能出營地,說不定罪魁禍首還在我們當中!”

沈鶴卿說出關鍵,思路清晰,比只會動手幹架的王庭軒和沈蝶君強上不少。

洛棠也趕了過來,喊了聲:“沅元姐。”

楚沅元頷首表示知道了,神情倒是冷靜。

她朝宋祈年道:“先清點人數,一個都別放出去。”

眾人見她有條不紊,心中也安定不少。

宋祈年立刻封閉了整個營地,連一只飛鳥都沒放出去。

所有人一時沈寂,人頭攢在一起,卻是鴉雀無聲。

“好了,這下可以聽我說話了吧。”

楚沅元這才緩緩道來:“各宗之前受邀去往天劍宗,卻遭受罹禍偷襲,傷亡慘重。大家還記得這回事吧。”

“當然,這事我一輩子都不可能忘...”

“不錯。”她看向發出疑問的人群,目光銳利。繼續往下解釋:“當時我天劍宗護宗結界被瞬間打碎,大家可還記得有這回事?”

“不是姜行雲出賣了你們,把結界薄弱處透露給罹禍...”

"對啊,對啊,是姜行雲背信棄義,洩露你們宗門密辛。"

人群中一片嘩然,顯然是記得姜行雲墮魔之後面目可憎的樣子。

那是妖,九尾妖狐,是魔族座下走狗!

“其實,消息並不是姜行雲透露的。她這些年一直潛伏在罹禍身邊,只為了解決天崩的方法。”

這話一出,下面立馬有人反對。

“怎麽可能,她可是做到了右護法的位置,手裏鮮血不計其數...”

“我還親眼見過她殺人,當時太清琨玉你也在場。那小修士可不到十六,活生生被她掏出了心臟,瞬間暴斃啊,你現在怎麽反而替她開脫起來...”

他們嘴裏說的都是事實,是部分肉眼可見的事實,還有更多的事情他們不了解。

楚沅元理解他們的心情,不過她今天也的確要做一件惹眾怒的事情。

那就是替姜行雲正名!

“並非開脫...”楚沅元知道他嘴裏說的那個小修士是誰,小橋用性命擋在了她面前,攔下了姜行雲的進攻。

可原本,姜行雲也沒打算要她的命,偏生人世間就是這樣多的陰差陽錯。

姜行雲錯殺小橋,小橋萬念俱灰,同樣姜行雲用餘生也在贖罪。

“世人皆知,天劍宗立道,皆以道心命火為證。”

“道存燈在,道崩燈滅。千百年來無一例外。”

她清冽的言辭傳遍整個場內,擲地有聲。

“你想說什麽?”

有人忍不住問。

“我想說的就是,眼睛耳朵會騙人,明鏡臺的道心命火不會。”

楚沅元從乾坤袋中拿出了屬於姜行雲的道心命火。南北之戰結束後,她孤身前往明鏡臺,卻發現了姜行雲的道心命火微弱的亮著,幽藍命火頑強支撐著,好似就是為了等候她的到來。

彼時的她尚且不知意味著什麽,可是現在她懂了。

這是姜行雲道心猶在的唯一證明。

一劍山河清,一劍亂世平。姜行雲始終如一,從未變過。

只是世事多舛,她發現僅僅靠手中劍遠遠無法實現自己的道,而後她棄劍入魔。

道心命火的燈柄上死死刻著的是姜行雲的名字,誰都無從抵賴。

質疑聲也在幽藍命火亮著的剎那消失殆盡。

鐵證如山,眾人啞然失聲。

“這和封神木被盜有什麽關系?”

從封神木到姜行雲未免扯得太遠了,諸位都捉摸不清楚沅元到底想說什麽。

“難道你是想說,天劍宗內還另有罹禍安插的臥底?”

沈鶴卿回味過來,比旁人都更快想明白其中關節。

“不錯,現在在我們當中,就藏著一個罹禍的內鬼。就是他盜走了封神木!”

楚沅元這話猶如平地驚雷,炸起了一潭死水,同時也推動成為洶濤駭浪襲上每個人心頭。

眾人惶惑不安,面面相覷,不可置信地看向彼此,似是想從與平時別無二致的身形與言辭中看出點端倪。

可惜楚沅元接下來的話,怕是要讓他們失望了。

“如果是魔族潛伏進入,我不可能沒有察覺。”

她的話語雖輕,有如投湖石子,蕩起一圈圈漣漪。

“所以這個人只可能是那個內鬼,要不就是他血脈特殊,才能瞞天過海進入天劍宗,成功混入南境修士當中。要不他原本就是南境修士,給罹禍當了走狗,出賣了我們。”

她的平靜的話語下藏著未足為道的恨意。

他們張望的並不會得出什麽滿意結果,壓根就沒有人使用幻形術或者是別的什麽遮蓋音容秘法。

宋祈年輕輕拍了手,抖落些微末灰塵,踱步到楚沅元身邊。

“他既能得到結界弱點這等宗門密辛,極大可能他已經潛伏數十年,又或者說是數百年。”宋祈年的聲線極冷。

數百年,就在無數天劍宗峰主的眼皮子底下藏了數百年,真是一個令人不寒而栗的數字。

沒有人,尤其是天劍宗的弟子不會恨這樣一個叛徒。

“他行蹤藏匿得太好“他轉頭望進楚沅元眼中,想要一點一點解開謎底。

”你做了什麽?”

宋祈年這句話無疑替在場所有人說出了心聲。

楚沅元立在南境眾修士面前,衣帶飄飄,如羽化謫仙。

她神色沈穩,眉目間沒有半分慌張。

楚沅元垂下眼睫,思索著該從哪裏解釋才好。

“從王庭軒來找我索要封神木的時候,就已經覺得不對勁了。”

“也不是我自吹自擂,我的修為劍術皆在南境上乘。封神木放在我這裏,可以說整個南境最安全的地方不為過。”

“沒有封神木,罹禍精心準備的滅生陣就是一個廢棄法陣,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

“這也是封神木為什麽這麽重要,我非得隨身攜帶的原因。”

因為只有在她這裏,有她,有宋祈年看著。才根本沒有內鬼可以下手機會。

“那人同樣深谙此道,因此他必須得想一個辦法,將封神木從我手裏交出去。”

聽到這裏,王庭軒以及那天攛掇著去楚沅元帳中的修士臉色慘白。

她附手在後,不疾不徐:“想必封神木在我手裏的消息也是他散播出去,他在你們中間拱火,讓你們朝我伸手。”

“我臨行前,也向姜行雲和趙掌門做了保證,立誓一定要找出內鬼。還姜行雲以清白,還天劍宗以安寧。”

“我意識到這是一個絕佳的時機,於是我將計就計,順水推舟送出了封神木。”

底下有人急迫想要知道她的後手是什麽,直直問她:“你是不是還有別的方法能找出內鬼?”

“對啊,你快說!”

就連王庭軒慘白的臉色上都焦急起來,眾人一致道:“別賣關子了。”

有些人甚至湧了過來,宋祈年站在楚沅元身前,眼神寒冷如堅冰。

他強大的氣場讓人為之一震,紛紛後退,不敢再向前。

楚沅元伸出一只手,按住宋祈年的肩膀。他稍微楞怔了一瞬間,隨後威壓如潮水般退去。

宋祈年實在是太緊繃了,她朝他笑了笑。

“沒事。”她從來都不是需要人保護的菟絲子,她也不畏懼任何艱難險阻。

接著楚沅元從宋祈年身側繞著走出來,她道:“我前些日子,在營地裏發現了一種絕跡已久的靈草。”

“該靈草長在營地西面,白天與尋常無異,可是一到夜間,它結出的果實便能亮出熒光黃的顏色。想來便是傳說中劫黎果。”

“書有記載,劫黎果與荼蘼果無論是從根系葉片甚至是果實上都別無二致。”

‘兩者的果實都能在暗夜中發出熒光,唯有一點不同,荼蘼果粉沾上需要洗幹凈全身便能避免夜間發光。而劫黎果則無法用任何東西去除,整整三天三夜才能消除它的效果。’

“所以,我就在封神木上灑了劫黎果的粉末。只要有人拿起封神木,必定會沾染。”

“只需等到夜間,內鬼就會現出原形。”

眾人大喜過望,紛紛陳讚:“太清道友不愧是一峰之主,想的實在是太周到了。”

“是啊,咱們只需要等到晚上就行了...”

寂靜的營地不一會恢覆往日情形,凝重的情緒終於破開。

現在寢食難安的恐怕就只有內鬼一人了。

蕭蕭也跟著在一幫聽了良久,她心頭也泛起疑惑:“當真有這種擦不掉的粉末?我還從未聽說過?”

別看她年紀小,打從十一歲起,就離家歷練,風裏雨裏來來回回。

她走南闖北,四方游歷,見識過許多稀奇古怪的事物與納罕的東西,可是楚沅元對楚沅元嘴裏說的這種卻是第一次聽說。

居然還有她沒聽過的稀奇東西。

一旁的陸拾玖也撐著下巴:“我也沒有聽過。”

他因為做實驗搞發明也常常需要涉獵各類書籍,知識面廣闊。劫黎果三個字落在他的的耳中分外陌生。

“自然。”楚沅元面容上的表情挑不出錯處。

“大家不必擔心,劫黎果是我當年在靈狐秘境中偶然得到的一本傳記中所提到的一種靈植。”

“這次能在營地裏發現說來也是湊巧。”

楚沅元解釋了原委,所有人長處一口氣,徹底將提起的心放回肚中。

緊接著,楚沅元再三叮囑:“還請諸位就在這附近活動,不要離開我們的視線太遠,也好洗清自己的嫌疑不是。”

楚沅元並沒有刻意去囚禁他們的行動自由,營地裏她設好了結界,方才宋祈年已經啟動。

誰都跑不出去,抓內鬼,也只是甕中捉鱉,小事一樁。

所有人逐漸四散開,各自忙著各自的事。

宋祈年無聲湊近楚沅元,一身黑衣襯得他越發挺拔。

“這就是你的計劃?”女兒各幹氛圍放

楚沅元看了他一眼,眉毛微挑,嘴邊帶著漫不經心的笑意。

她沒有說話。

楚沅元進了自己的地方,身後宋祈年還停在原地。他目光掃場中過有人,觀察細致入微,不放過蛛絲馬跡。

他神色凝重,似在思索。

覆而茅塞頓開,眉頭一松,朝著楚沅元的方向走去。

楚沅元坐在木椅上,手指輕叩著桌前,沒有察覺宋祈年的到來。

“想什麽,這麽入神。”

一句話,打斷了她的思緒,也將她拉回現實。

“很多事啊。”

宋祈年拉開她對面的椅子,屈膝落座。一舉一動,端正的不得了。

楚沅元偶爾擡起眼看他:“你有話要說?”

宋祈年仍舊坐著,如湖泊般幽深沈靜的眼盯著她。

他今日如往常一樣,不在天劍宗內時,常愛穿一身黑衣。如果說穿了青綠道袍的宋祈年時端方君子竹蘭松柏。

那麽黑衣的宋祈年則是比青衣多了一份肅殺冷酷,像極了夜食的獵隼。

要麽不出手,要麽一出手,一擊即中,不留餘地。

不過不管他穿什麽顏色,細節總是處理的很到位。

盤扣錯列有序,衣領整潔,就連最容易忽視的袖口也是規規矩矩系上扣好。

渾身上下透露出他的嚴謹潔癖與一絲不茍。

楚沅元歪著頭:“別扭?”

“有什麽話是你不能和我直說的”

宋祈年在她的反問之下,終於開口:“你什麽時候去明鏡臺拿的姜行雲的道心命火?”

“沒發現別的什麽吧。”

她疑惑,這是什麽很重要的事情嗎?

值得他這麽別別扭扭?

楚沅元先是搖搖頭。“明鏡臺能有什麽?”

“都是一盞盞蓮花燈,你又不是沒去過。”

楚沅元瞧見他暗自出了一口氣,然後又重覆一遍:“什麽時候?”

“大戰結束,帶著新弟子們立道心命火的時候。”

她那時,隱約覺得自己的道心產生點變化,想留下來看看,不期然遇上姜行雲的道心命火。

“你在擔心什麽?”楚沅元問他。

“無事。”宋祈年否認。

有些事情打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讓楚沅元知道,就比如失去道心。

在逍遙劍尊慕長流的幫助下,他重拾道心,修的真正的無情道法。雖然已無大礙,卻還是擔心楚沅元看出端倪。

她狐疑,不信他的話。

宋祈年適時岔開話題,“有把握抓出內鬼?”

“有...吧”

楚沅元拖長語音弧度。

跑肯定是跑不了的,只要還在這群人當中,楚沅元就有把握抓住他的尾巴。

暮色四合,夜越來越深,楚沅元與宋祈年一道出了門。

修士們也自發聚集在一起,等著最後結果宣判。

窸窸窣窣聲響起,越來越多人靠近。

楚沅元和宋祈年、洛棠、蕭蕭等人挨個檢查。

忽地聽到陸拾玖那邊傳來一聲驚呼,“是你!”

王庭軒想收回手,卻被他死死拽著,手掌心就這樣暴露在眾人的視野之下。

因此眾人理所應當地看清楚他掌中一大片熒光黃的痕跡。

楚沅元眉心一跳,修士靠近圍住王庭軒。

“居然是你!”

“我就說你在怎麽有這麽好心,帶我們去琨玉仙子那裏拿封神木,都在藏著呢!”

天劍宗弟子更是眼疾手快,將王庭軒一把擒拿下。

“不是我,不是我。”

他被按在地上,嘴裏依舊喊著。數度想要起身,卻被弟子們壓的嚴嚴實實。

他的臉被狠狠按在地上,泥沙碎屑將他金尊玉貴的臉模糊成狼狽的樣子。

王庭軒眼眶通紅,他沒受過這等折辱,咬牙瘋狂否認:“我是被陷害的,我是被陷害的。”

他重覆著大喊大叫,可是身邊沒有人願意相信他。就連往日跟在他身邊的小弟眼神中都透射出憤恨。

王庭軒使出一身蠻力,掙開束縛,跌跌撞撞往前跑。

直到他撞進一雙冷漠的絲毫沒有感情的瞳孔中,他擡頭。

“太清琨玉,我沒有...”

他否認地很迅速,生怕自己和天劍宗的叛徒沾染上半點關系。

他牢牢抓住楚沅元紫到近紅的衣袖,口中全是哀求。

可是楚沅元不知道在想什麽,神色冰冷。

目光落在他身上寒涼至極,她的手甚至都在抖,看他的目光如同死人無異。

王庭軒猛地松開手,踉蹌著後退好幾步。

他衣衫被扯破,發髻也散亂披著,十足的滑稽。

不斷有修士朝他湧了過來,他睜著血紅的眼。

“我知道了,其實根本沒有什麽叛徒,什麽內鬼都是假的。你們就是想陷害我!”

“一定是這樣!”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快速狠厲搜尋中,然後定在了一道身影上。

他幾步,甚至是跑到宋祈年面前破口大罵:“是你們串通好的對不對?”

“你”他指著宋祈年,“還有你”然後手指的方向一轉落在楚沅元的身上。

“還有你們...”他的手轉了一圈。“這就是你們下的套,你們想害我...”

“你肯定是記恨當年我故意陷害你被冠沐猴妖追殺,還有前段日子不讓你取魔劍救楚沅元,所以你們就給我下套,要把這麽骯臟的一個名頭按我身上是不是?”

“還有你...”他指著陸拾玖,“我當年砸你攤子,你肯定也是和他們串通好的...”

他胡言亂語,神志不清。倒豆子一般將自己所有做過的錯事說了出來...

眾人的神色變得異常難言,王庭軒這是洩露了身份,瘋了不成。

楚沅元依舊沒說話,他還想朝著她撲過來,被身側宋祈年一腳踢飛。

方才王庭軒不管怎麽指著他的鼻子罵。他神色不改,無動於衷。唯獨看見他朝楚沅元發起進攻的時候,臉上才有那麽點生氣。

王庭軒被這一腳踢得好似也清醒過來,他囂張的氣焰一下低沈下去。

“我是無恥,沒有道德底線,可是...”

眼眶中直直兩行淚落下來:“我沒有,但我怎麽可能是魔族的細作...”

他看著自己空無一物的雙手:“我那麽恨他們,我恨死他們了。我的父母都死在了魔族手裏,為什麽要做他們的內應?我瘋了嗎?”

他呢喃著:“是我靠自己的能力進入內門的...,是靠我殺敵的功勳,你們不能這樣汙蔑我...”

所有人都看著他,楚沅元被他一推搡,現在才回過神來。

她怔怔地看向王庭軒,又放佛透過他在看別的什麽。

結果人群中一道接一道的驚呼聲響起,“你的手發亮了...”

“你的也一樣...”

無數道熒芒亮起,幾乎是人人手上都有這抹刺目的顏色。

“這是怎麽回事?”

“我可是連封神木長什麽樣都沒見過...”

“見鬼了不成...”

唯有跪在地上失了七魂六魄的王庭軒高興起來:“我就說我是被陷害的。”

他左顧右盼,尖聲嚎叫:“一定是內鬼知道自己跑不掉了,所以給大家都下了劫黎果的粉末。”

嘈雜的聲音此起彼伏,而楚沅元神情楞了一瞬間。宋祈年察覺出她的異樣:“你怎麽了?”

楚沅元嘆了口氣,她極為克制,說出一句別有深意的話:“我只是太驚訝了...”

她的聲音在夜風中抖了起來:“只是沒有想到會是這麽個結果...”

宋祈年聽出她話裏有話。

蕭蕭皺眉:“這樣還怎麽抓那個內鬼?”

她伸出手,手上赫然微微發亮,正是白日裏楚沅元說的那般熒黃。

語氣不快:“沒想到他居然如此狡猾。”

洛棠在一旁附和:“知道自己手上劫黎果的效果擺脫不了,便拉著大家和他一起共沈淪。”

眾人沒有思緒,楚沅元稍微安撫下,道:“今日就到此為止吧。”

她轉身往回走,腳步太快,以至於蕭蕭小跑跟在她身後追問:“內鬼就不抓了?”

進了營帳內後,她身後幾人都隨著進來了。

楚沅元看著自己掌中的熒黃,眼底情緒變幻莫測。準確來說,是從看到王庭軒手上那抹熒黃開始,就已經有些神游天外。

這些,宋祈年都看在眼裏。

陸拾玖也適時先開簾幕,腳步殷實踏在地面。他接著蕭蕭的話往下問:“接下來怎麽做?”

他掀開營帳的瞬間,有冷風入內,吹得楚沅元有些睜不開眼睛。

她的頭發被風猛然帶起往後長揚,片刻又恢覆成原樣。

她輕聲道:“不用下一步了。”

四雙眼睛都落在她身上。

蕭蕭身子前傾,忙問:“你找到了?”

陸拾玖也是異常心焦:“他是誰?”

楚沅元的目光定格在他臉上,下一刻,眾人只見一道雪亮的鋒芒閃過。

她的長劍碧血已然架上了陸拾玖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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